林啸 沈玉洁

[摘 要] 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是研究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合理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对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能够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目前国内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主要有三类：基于结果的评价体系、过程性评价体系和第三方评价体系。这三种评价体系由于出发点和侧重点的不同，往往会得出差异性较大的结论。通过对三类评价体系的内在结构进行分析、比较，探讨其内在合理性和局限性，以期有助于正确认识我国研究生教育的现状和建设多元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

[关键词] 研究生教育;教育质量;评价体系

[基金项目] 2019年度广东省研究生教育创新計划项目“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及保障体系研究”（2019JGXM54）;2019年度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教育规划课题“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研究”（C-YX20100201-05）

[作者简介] 林 啸（1982—），男，广东东莞人，哲学博士，广东医科大学生命文化研究院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哲学研究;沈玉洁（1970—），女，广东东莞人，法学硕士，广东医科大学高等教育研究与评估中心教授（通信作者），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理论与管理研究。

[中图分类号] G64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9324（2021）07-0001-04   [收稿日期] 2020-12-10

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从20世纪80年代施行至今，在经历了多年的实践后，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估已经从原来的“以苏为师”的单调一元[1]到今日的多元并行、多种评价体系并存的局面。多元的评价体系可以让人多维地认识研究生教育的状况，而如何综合多维的结论则要求对多元的评价体系有一个宏观的把握和客观清醒的认识。

一、基于结果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

基于结果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是非常直观的，因为从结果来评价教育质量无疑是最直接的。但这种评价体系也有其不足之处，研究生教育是一项周期很长的系统工程，其前需要一个漫长的基础教育作为铺垫，其效应有时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显示出来，因此，对研究生教育质量结果进行客观负责的评价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

首先，定义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结果是一件困难的事，从形式上说，研究生教育的结果有直接和间接两种，这个直接的结果包括研究生期间所做的论文、学习过程中获得的一些奖项，以及毕业生所获得的就业岗位。但如果仅仅以此来评价研究生的教育质量，显然是片面的。与本科生的基础性教育不同，研究生教育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学习能力教育，是对研究生的学习能力和科研能力的培养，“学能”的效果需要在长期的工作过程中才能显现出来，并且需要合适的环境才能体现出来。

详细地看，以发表论文来评价研究生教育质量是被广为推崇的方式，然而，发表论文虽然与研究生教育质量有直接关系，但也牵涉到诸多其他因素，如论文的选题方向、论文的研究领域，以及研究生培养机构所掌握的资源、导师的研究方向、人脉等，这种评价体系更多体现的是专业领域的优势、学术机构的资源，而对那些一般的研究生培养机构来说，显然是有欠公允的。

其次，以发表论文来评价研究生教育质量还涉及论文的影响力，如引用次数、影响因子等量化问题，而这些因素对文科、理科的研究生教育而言，甚至对不同专业的研究生而言，都是很难一概而论的，如果仅用这些指标来考核研究生教育质量，其片面性也显而易见。

基于结果的评价体系，除了发表论文外，各种奖项及毕业生就业岗位是另外两项非常重要的指标，从表面上看，这两项指标体现的是教育质量结果的竞争性，是教育质量中很有说服力的因素，然而，如果我们对这两项指标所体现出来的内容进行审视，就会发现它们呈现出来的主观性比以发表论文为标志的评价体系更甚。奖项是某种能力在竞赛时段的表现，研究生教育质量要反映的结果是研究生的整体素质，包括学习能力和科研能力及未来承担社会生活的能力，这些能力如果仅用一个奖牌可以体现的话，那就是对整个研究生教育的误解，研究生教育要培养的不仅是学有专长的人，更是品格健全、思想先进、专业知识过硬的全面发展的人，过分侧重或强调某项能力的话，对教育目标会产生反噬。

以研究生就业岗位为指标是影响力最大的一种评价体系，因为这不仅是研究生最为重视的一个因素，也是整个社会对研究生教育颇为期待的原因。从表面上看，为接受更好教育的人提供更好的工作岗位似乎无可厚非，然而，教育的目的并非提供就业岗位，特别是对于研究生教育而言，以就业岗位为目的的教育将使其与职业培训趋同。研究生教育的目的在于提升参与者的学习和科研探索的能力，这些能力并不必然要在更好的岗位才能得到发挥，如果这些能力不被用在适当的场所，那不仅是对研究生教育的一种浪费，也是对整个教育理念的误导。众所周知，大部分具有探索性质、需要发挥科研能力的岗位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岗位，而是相当有挑战性的。因而，就业岗位只能作为评价研究生教育质量的一个附加因素，而不能作为主要因素。

总而言之，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结果应该包括发表论文、所获奖项、就业岗位等，也应当对研究生毕业后的职业生涯的持续效果有所涉及，如其对从事的领域所做的贡献，虽然这些后续内容很难被统计和涵盖进来。亚里士多德说：“教育之果甜，教育之根苦。”研究生教育的果实如果只是暂时性的论文奖项或工作岗位，那就很难说这些结果是甜美的。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的过程之所以漫长，是因为它所带来的结果也需要在漫长的时间过程中慢慢释放，这个过程可能会长达几个时代。

从本质上说，基于结果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的内在逻辑是“投入—产出”，这一体系所要评价的是产业的短期“效益”。然而，教育从来不只是一份产业，它更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产业首先考虑的是直接的“效益”，而事业本身就是目的，它是伴随着国家和社会直到终了的责任和使命，如果以功利性的“效益”来评价教育事业的话，那会发现教育从来都难言成功，研究生教育甚至可以用“入不敷出”来形容。

二、过程性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

基于结果的评价体系之目的是以倒逼式的方法来提升研究生教育的水平;而过程性评价体系则多被研究生培养机构和高校所运用，其目的是在研究生教育过程中去发现并解决问题。

过程性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方式很早就在美国施行了，近些年随着中美研究生教育的深入交流而被引入我国，是目前非常重要的一种评价方式。过程性评价首先要求从招生计划开始，就对整个教育过程做出完整的规划，然后在教育实践的过程中去逐一实现，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要素、每一个环节都有具体指标，总体而言，过程性的质量评价体系能够有针对性地应对研究生教育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这种评价体系可以有效地缓解传统评价方式中“重‘物轻‘人”[2]的倾向，从而提高“人”在研究生教育过程中的作用。

首先，过程性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是从制定严谨合理的教育计划开始的，而教育计划的首要内容便是教育目的，即培养研究生的目的，如满足社会、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等需要，然后为之配备相应的资源，这种方案有利于教育资源的有效配置，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地提高研究生教育的效率。

其次，与基于结果的评价体系相比较，过程性评价体系对研究生教育方案的实施而言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因为基于结果的评价体系只能对教育的结果有一个评定的意见，而对教育过程中发生的问题并不能起到有效的调整或弥补作用。而过程性评价体系则不同，它能够及时解决教育过程中遇到的突发情况，及时调整方向，使整个过程朝着计划的方向行进。

总而言之，过程性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在教育事业的起步阶段或教育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够更加高效地提高研究生教育的水平，使研究生教育更快地进入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轨道。然而，这种评价体系也有其局限性，那就是在教育发展达到一个相当水平之后，这种评价体系也会带来一些相应后果，如管理机制出现官僚化倾向，抑或在研究水平进入探索阶段后，精细的规划反而会成为科研探索的一种障碍等。

教育本身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它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其规律，不尊重这些规律，非但不能促进其发展，反而可能伤害教育。因此，现代教育不仅将教育分为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甚至对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再进行细分，研究生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高级阶段，亦有其特殊的规律和特征，尊重和适应这些规律才是发展研究生教育的基础。

基础教育注重的是知识的传授，高等教育注重的是知识的运用，而研究生教育则更加注重知识的探索。处于探索性阶段的研究生教育，其内容在大多数时候是试错，在某个领域内去寻找正确的路径，除了运气和耐心之外，更加需要跨领域、不循规蹈矩的勇气，而这些特质和注重程序化的过程性评价体系在许多方面都是不兼容的，如果对研究生教育施行严格的程序化的规划，那便是对研究生教育规律的不尊重。

最后，过程性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由于其内在机制，不仅会要求制定严谨的计划和方案，也会要求对这些计划方案进行严格的程序化考核，而后者特别容易滋生教育官僚化的问题。教育计划的考核如果由内部团队来审核的话，显然是很不合理的，而教育计划的考核如果由外部的非专业机构来审核的话，则很容易因为不了解对方的工作机制而产生误解。如某一研究团队在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终于做成了某项实验，而评价方在最后审核的时候则认为根本没必要经历那么多的试错过程，因为有些实验根本就是不必要的。然而科研过程就是这样，如果没有经历过应有的试错过程，是很难找到正确的道路的，而如果从结果出发去还原实验过程的话，则会觉得许多环节是不必要的。这样的矛盾不仅在前沿的研究生教育领域时常出现，在文理科的研究生教育领域更加突出，在文科领域，特别是与文化、思想等相关的学科，宽松的教育环境、自由的学术氛围常常比按部就班的科研计划更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过程性教育质量评价体系对研究生教育而言，整体上是适用的，但当研究生教育发展到相對成熟的阶段，则需要对教育评价体系做多元合理的运用，否则的话，研究生教育只能是强化版的高等教育，而不能带来真正的科研突破，这与研究生教育中的崇高使命是不一致的。

三、第三方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

教育质量第三方评价，也称体制外评估或外部评价，是指独立于教育行政系统之外，介于政府、学校和社会三者之间的专业组织的评价[3]。第三方评价在国内规模还比较小，但其影响力在逐渐增大。目前，国内比较常见的第三方评价体系主要有用人单位评价及反馈和各种机构展开的大学、学科排名和评估。

其中用人单位的评价和反馈是研究生单位教育质量的一种整体的、直观的感受，这种评价能够为研究生教育提供直接有效的建议，为高校研究生的培养方案、培养模式提供系统化指导，使高校提供的研究生教育知识结构与社会人才需求相适应。各种机构展开的大学、学科排名近年来在媒体的协助下成为对研究生教育质量进行监测和保障的重要手段，能够使研究生教育与时代的需求产生良好的互动。

然而不管是用人单位的评价，还是各个机构的大学、学科排名，都是外在的评价，这种外在的评价更多是从外在的某一角度对研究生教育质量的反映，此类评价有一个重要的特征是基于对研究生教育中那些公开的、硬性的条件进行的评价。众所周知，教育质量不仅反映在公开信息及一些硬性的外在形象上，教育质量更多地体现的是软实力，特别是研究生教育质量，作为探索性的教育，其价值与意义得到社会的认可往往具有滞后性，很难通过简单的排名和一些直观的感受得到反映。

第三方评价在国内和国外也有很大不同，因为这种评价方式比较依赖高校及研究生培养机构等方面提供的相关信息，国内的研究生培养机构由于诸多因素，不愿或不能对外公布一些重要的信息和数据，而国外的研究生培养机构由于教育制度的不同，其数据和信息会更有时效性。因而，第三方评价在国外有着较大的影响力，而在国内往往招致褒贬不一的评论。

四、結语

基于结果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的内在逻辑结构是“投入—产出”，这种体系可以反映出研究生教育质量阶段性问题，但这种评价体系的急功近利的特征注定了它很难客观地衡量研究生教育的质量;过程性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能够有效地调配研究生教育的资源，在研究生教育的起步阶段稳步迅速地提高其水平，但在研究生教育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会产生一些束缚作用;而第三方评价体系可以有针对性地对研究生教育过程中的质量问题进行反馈，但其内在特征决定了它只能当作一种辅助性的评价体系，而难言客观全面。

近年来，由于我国的社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对研究生教育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研究生教育规模不断扩大的前提下，研究生教育质量的提高已经势在必行。美国前总统威廉·杰斐逊·克林顿（William Jefferson Clinton）曾说过：“今天的教育质量会决定二十年后的国家发展水平。”在一个以科技为动力的时代，研究生教育质量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国家发展的高度，因此，如何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事关教育的发展，也关系到国家社会的发展进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提高研究生教育的质量，就必须客观正确地认识研究生教育的现状和潜在的问题，没有准确的自我定位而空谈提高教育质量是没有意义的。从本质上说，研究生教育评价体系是用科学的方法对当前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进行定性定量的分析。从这个角度，我们也可以说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是研究生教育的重要部分。

有鉴于此，多元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是多维地认识我国研究生教育的重要手段，多维的认识结果才能客观正确地反映研究生教育的现状，从而为研究生教育中存在的问题把脉，为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做好准备。

参考文献

[1]卫建国，秦一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研究生教育政策的变迁分析——基于历史制度主义视角[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9（12）：1.

[2]殷玉新.转向过程本位的研究生教育[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16（7）：20.

[3]冯虹，刘国飞.第三方教育评价及其实施策略[J].教育科学研究，2016（3）：43-47.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Evaluation System of Graduate Education Quality

LIN Xiaoa， SHEN Yu-jieb

（a.Institute of Life Culture， b.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 and Evaluation Center， Guangdong Medical University， Dongguan， Guangdong 523808， China）

Abstract：Graduate education quality evaluation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graduate education. A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evaluation system of graduate education quality can play a great role in promoting the quality of graduate education. At present， there are three main types of graduate education quality evaluation systems in China： result-based evaluation system， process evaluation system and third-party evaluation system. Due to the different starting points and emphases of these three evaluation systems， people often draw different conclusion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and compare the internal structures of the above-mentioned evaluation systems， and discusses their internal rationality and limitations， so as to help to objectively underst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graduate education in China and to build a diversified evaluation system of graduate education quality.

Key words： graduate education; education quality; evaluation system